重修三阳洞碑记

明•乔  椿

       三阳洞，位于涿鹿县城西塔山后。塔山三阳洞处，原有天然石洞，道家依崖凿建石窟，用以栖身修道。后人有诗云：“丹枫峭壁现石堂，寂谷幽深何所藏？碑载此曾三道士，吕纯张紫黄伯阳。”三阳洞至今犹存，洞中供奉黄伯阳、吕纯阳、张紫阳牌位。黄伯阳是战国时期修道真人；吕纯阳即吕洞宾，唐代道士，民间所传八仙之一；张紫阳（984～1082年），北宋道士，号紫阳山人。宣扬内丹修炼及道教、禅宗、儒家三教一理思想。道教奉为南宗五祖之首，称紫阳真人。
       乔椿，明陕西西安人，奉直大夫。由举人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任直隶保安州知州。

       保安昔在禹贡[1]冀州之域，周职方[2]幽州之境，秦名上郡，汉号涿鹿，辽改奉圣州，元初因[3]之，后改为保安州，即黄帝破蚩尤之所。其城乾位第一峰曰黄羊，乃古伯阳[4]修仙于此。有照山位于前，贴山[5]罗于后。卧云出岫，弥漫青霄。左盂[6]生圣水，右洞产石花[7]，诚风景攸[8]萃。故伯阳始创修真观，殿列三教[9]，锽鼓[10]二楼置于左右。阶下掘七泉，三明四暗，以为黄阳、上谷之镇。元时刘太保[11]复建宝塔，因名保宁塔山。正统十四年，值兵火之变，昔之楼宇渐颓。迄弘治甲子岁，僧人道暹见塑像□地，古剎□□，普化十方，重加修饬。易观为灵境寺，改教为佛。殿内伽蓝、祖师各有位次，钟鼓、方丈焕然维新，唯伯阳洞则未之重修也。
       嘉靖戊午岁，道人陈全洞，乃姑苏巨族，素乐琴书，倏[12]遇万全左卫武生、王常清二人，誓出风尘，各弃家缘，遂投天台山。原师本镕海谷师演亮，指授内理[13]。访游塔山，观涧寻幽。见西有伯阳养道之处，因号为三阳洞，兼献吕纯阳、张紫阳、黄伯阳之义。故内造石龛，列石牌三尊于上，欲其享祀无穷，以为山河之固。随感各处居民每指金粟，备石□需。今洞既告成，实为天险，神有所栖，民有所仰。俾[14]无文以纪其事，来者孰知其凿之艰，而概以异端[15]忽之也。矧治民事神，而兴坠[16]有不可泯者。故遣工伐石，以文勒碑，用垂不朽。
赞曰：
黄羊名景，卧云盆盂。塔山耸翠，三阳所依。
殿宇巍巍，洞堂屹屹。邦人瞻仰，敬恭悚惧。
保我黎庶，四郊阜康。含灵毓秀[17]，万世无疆。
大明嘉靖三十八年岁次己未孟冬之吉

【注释】
[1]禹贡：是《尚书》(一作《书经》，简称《书》)中的一篇。是战国时魏国人士托名大禹的著作，因而就以《禹贡》名篇。
[2]职方：犹版图。泛指国家疆土。
[3]因：沿袭。
[4]伯阳：黄伯阳，古代修道成仙者。
[5]贴山：靠山。风水术语。
[6]左盂：指塔山顶坳地。
[7]右洞生石花：三阳洞西边的山洞中，有钟乳石，如花。
[8]攸：所。
[9]三教：指儒、道、佛三家。
[10]鍠鼓：钟鼓。这里指的是钟鼓楼。
[11]太保：旧时官职。
[12]倏：忽然，偶然。
[13]指授内理：指教传授内修的道理。
[14]俾：使。
[15]异端：在我国古代，儒家称其他学说、学派为异端；而在基督教语境下，异端是指与正统神学相违背的各种信仰派别。
[16]兴坠：犹兴衰、兴废。
[17]毓秀：孕育英才。

【译文】
       保安州，古时《禹贡》中在冀州地域之内，在周朝的版图上在幽州地界之中，秦时称为上郡，汉时号称涿鹿，辽代改为奉圣州，元代初年沿袭这个名称，之后改为保安州，就是黄帝打败蚩尤的地方。
       涿鹿城西北第一峰叫黄羊山，古时黄伯阳修炼成仙就在这个地方。前面有照山，后面有靠山。（前山）仙云出于山洞，弥漫到青天之上。左边的山顶坳地流出圣水，右边石洞之中生有如花钟乳，确是风景荟萃之处。因此黄伯阳始建修真观，后人在大殿中同列道、儒、佛三教，大殿左右建有钟、鼓二楼。台阶下敞院中开掘七眼水井，三眼明井，四眼暗井。意在将修真观作为黄羊山和上谷郡的镇物。元朝的时候，有一个姓刘的太保在山顶又建筑了一座宝塔，因此称之为保宁塔山。明代正统十四年（1449年)土木之变，遭遇兵火灾难以后，过去的楼宇逐渐废弃。到弘治甲子年（弘治十七年，公元1504年），有一位叫道暹（xiān）的僧人看到寺中塑像倒地，古刹倾覆（原文中此处缺字，据上下文语境翻译）。于是四处化捐，重新加以修整。改修真观为灵境寺，改道教为佛教。殿中伽篮菩萨（关公）、佛祖依次设立牌位，钟楼、鼓楼和方丈室都焕然一新，只有伯阳洞没有修复。
       嘉靖戊午年（嘉靖三十七年，公元1558年），出身于苏州大族、素爱琴书的道人陈全洞，偶遇万全左卫的武生、王常清两个人，他们都誓愿超脱红尘俗世，抛却家人情缘，于是前往天台山学道。师从镕海大师谷演亮，指导传授他们内修的原理。学有所成以后，访仙游历到塔山，观赏山中深涧，探寻幽僻之地。发现山顶西边有黄伯阳修道之处，便命名为三阳洞，兼有贡奉黄伯阳、吕纯阳和张紫阳的意思。因此，在洞中建造石龛，在石龛上并排安放三阳像，想要他们永远受到供奉，以保山河永固。随之，受到感化的各处村民都施舍金银、谷米，以备营建、祭祀之需。如今三阳洞已经建成，实为天险之地，神灵有了栖居之地，百姓有了供奉之神。倘使没有文字来记述此事，将来的人谁会知道开凿建设的艰辛，反而要认为三阳非正统而轻慢他们呢！何况，百姓侍奉神灵，无论时代兴衰都不能泯灭。因此，选派工匠，采磨石块，把文字刻在碑上，以使它永垂不朽。

赞词说：
黄羊名景，卧云盆盂。塔山耸翠，三阳所依。
殿宇巍巍，洞堂屹屹。邦人瞻仰，敬恭悚惧。
保我黎庶，四郊阜康。含灵毓秀，万世无疆。
大明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农历己未年10月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