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清凉寺碑阴

书清凉寺碑阴[1]

杨养正
 

       清凉寺，为我州士大夫修禊[2]地。每俗氛满眼，尘嚣介[3]虑，则结侣来居数日，唤取山中一切疏雨微云，淡点眉额，稀星老月，静对幽襟[4]。历年久，松石花鸟与吾侪为熟识，至则逢迎不倦。或竟夜长吟，含情欲语；或临风巧笑，绕舍嘤鸣。以荡我清思，以引我虚境，以佐我吟咏。而所谓疏雨微云、稀星老月者，又时时呈巧献技，回翔出没于左右。吾师岳州先生尝有“急雨东来云指路，夕阳西下月开门”之句，而养正亦有“雷大惊魂云暗度，山鸡破梦雨初收”之句以酬之。尚期异日者研硃点《易》，煮月烧丹，长作此山无心客焉。
       杖策临蓬岛，穿云入翠微。清泉白石，共记此言。

【题解】
       清凉寺，位于涿鹿县黄羊山腹，数百年来佛教圣地。短文巧妙运用拟人手法，将清凉寺松、石、花、鸟以及疏雨微云、稀星老月写得活灵活现，生动可爱，表达出杨养正对此地的钟情与迷恋，也流露出离尘出世的思想。

【注释】
[1]碑阴：碑的背面。
[2]修禊：禊，xì。修禊，古代风俗，在每年农历三月上旬的巳日到河边沐浴，并在水滨引清流为曲水，流觞宴饮，祓除不祥，
[3]介：接近。文中有影响、干扰的意思。
[4]幽襟：幽怀。指隐藏在内心的情感。

【译文】
       清凉寺，是我保安州士大夫修禊的地方。每当感到俗气遮蔽了眼睛，纷扰喧嚣干扰了情绪，就叫上同伴来这里居住几天，唤来山中疏雨微云，使我轻展眉额；稀星老月，静静地照着我幽独的内心。经历的时间长了，苍松、奇石、山花、飞鸟和我们这些人都成为熟识的朋友了。我们一到，它们就都来迎接不停。有时整夜吟唱，含情脉脉想要说话；有时面对微风深魇巧笑，绕着屋舍嘤鸣。来激荡我清雅的情思，引导我到达虚幻的境界，辅助我有节奏地诵读诗文。（前面）所说的疏雨微云、稀星老月，又不时地弄巧生姿，在我们身边盘旋飞翔、时隐时现。我的老师岳州先生曾有“急雨东来云指路，夕阳西下月开门”的诗句，我也有“雷大惊魂云暗度，山鸡破梦雨初收”的诗句来酬答他。还期望将来能细研朱笔评点《周易》，在月下烹茶炼丹，长久作为黄阳山解脱世俗妄念的人。
       “杖策临蓬岛，穿云入翠微”。清澈的泉水和洁白的石头，和我一起写下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