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史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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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素梅

 

   潘县,也称潘城,是古舜都保岱的又一个名字。是汉朝时的称谓,即汉时在此设县治,名潘。

  《陕西桥陵整修工程纪要》关于涿鹿的建置沿革篇记载:“秦朝时,兼并诸候分天下为三十六郡,涿鹿县境属上谷郡。汉朝时,属幽州上谷郡,置涿鹿(今矾山)、下落(今涿鹿)、潘(今保岱)三县。西晋时,改置广宁郡,仍置三县于原治,下落改下洛。北魏时,属燕州广宁郡,州、郡治下洛县。仍置涿鹿、潘县。北魏末废潘县,北齐改置怀戎县(治在今保岱),同时废广宁、涿鹿二县。隋为怀戎县。唐代初属河北道妫州怀戎县。”

  《涿鹿县志》的建置沿革篇记载::“公元前二0六年,西汉时开始设县,现今的涿鹿县城西侧那时名下落县(东汉改下洛);现今的矾山那时名涿鹿县;现今的保岱那时名潘县。”“公元二六五年,西晋时候,涿鹿曾为广宁县,后改广宁郡。辖下洛、涿鹿、潘三县。”“公元五八一年,隋朝统一全国,这里属涿郡怀戎县(保岱)。”从公元前二0六年到公元五八一年前,在此设县治长达五百多年。其间经过东汉、三国、西晋、东晋、十六国、南北朝、隋。五百多年的起兴废替,五百多年的盛衰荣枯。

   这就是说,如今的涿鹿县,在汉朝时分为三个县,即今矾山汉时称涿鹿,今保岱汉时置潘县,今涿鹿汉时置下洛县。汉朝时的上谷郡有十五个县,《汉书•地埋志》记载:“上谷郡十五县,涿鹿居其一。”潘县也是其一。其余还有泉上、军都、昌平、且居、茹、女祁、沮阳、广宁、居庸、(此字为一句字加一个佳字,音够)瞀等。汉县治设县令、县丞。汉朝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千二百一十八年的漫长岁月,时空覆盖住所有的荣光耻辱,所有的土木砖石建筑都不见了踪影,五百年来的人事都没有记载。然而,怎么也抹不掉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县治历史,掩饰不了史志文献上的记载。先不说在这五百多年中这里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出过什么样的人物,且说一说为什么汉时在此设县单称一个潘字呢?

  在此之前的上古轩辕黄帝治世时代,保岱名翠妫州。舜时名宝带。(一说名诸沃、诸冯、妫州),是一块出圣人明君的风水宝地。宋代洪迈著的《容斋随笔》一书中说:“舜极孝50年受人羡慕,是单独光耀于前的标志。”“舜举荐十六相而除四凶,立二十件大功当上天子。”生于斯长于斯的虞舜以孝名扬四海,因建立大功而天下闻名,被尧的四岳(四个谋臣,也称四方诸候之长)举荐为帝位继承人,成为二十四孝之首。舜是妫州人,姓姚,一说姓妫、一说姓申屠。不知是因舜而后有妫州,还是因妫州而有舜的妫姓,总之二者之间有紧密的联系。或者轩辕黄帝时把子孙后代封成七十个诸候国,各自姓封地的姓,这大概是其中之一吧!虞舜本是轩辕黄帝九世孙,是颛顼后人,然而自其祖父穷禅起就成为庶人。这都是千古的谜团了。

  为什么西汉在此设县不再称妫而名潘呢?笔者以为还是因为春秋战乱频仍,这里一度中断了数千年人文辉光,人烟稀少,一派苍凉。从尧舜时到夏、商、周、春秋战国,到汉朝兴起,又是一千九百多年的时空岁月。其间多少朝代更替,多少风云变换。多少英雄豪杰上台又下场。到西汉刘邦成为霸主时,打下江山的韩信被侮陷杀害,空前绝后的谋臣张良隐退不知所踪,后期吕氏专权,朝庭人人自危,一片沉默无语,言语不敢涉及政治。

  汉朝一建立就选择了这里做为一县县治。说明虽然成了废墟的古舜都城,仍然存留有完整挺拔的城墙,石砌的梯坡与房墙都保留着其光洁与圆润。更重要的是有那眼千年不息地涌动着的妫泉与清澈妫水河,有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历山上有夏商以来修建的七十二座庙宇,以尧庙、舜庙与舜父瞽叟祠为代表的鸿蒙寺,层累的人文积淀,集体闪现着熠熠光华。汉潘县在舜都城墙废墟基础上修葺整理,即省事俭约又森严壁垒,在鸿蒙寺的怀拥中享受安宁护佑,是顺理成章的事。它处都没有这种殊荣。一如古黄帝城所在地那时为汉涿鹿县城,战国时的下落城汉为下洛县一样地享有历史盛名。

  关于潘县,《辞海》没有记载。其它的史书上有记写。如:《水经注》记载:“漯水(人云古桑干河,其实指妫水,也名雷泽)经潘县故城,或云舜所都也。”《后魏舆地图风土记》记载:“潘城西北有历山,形似覆釜,故以名之,其下有舜庙,瞽叟祠存焉。”《魏土地记》记载:“汉朝时,涿鹿城西北有历山,山上有舜庙。”唐《括地志》记载:“潘,今妫州城是也。”《通典》云:“怀戎县,汉潘县地……”《太平寰宇记》云:“妫州怀戎县,本汉潘县也,属上谷郡。”《涿鹿县地名资料汇编》记:“潘县故城遗址位于涿鹿县城偏南十二公里处。在今保岱村南翼,黑山(古釜山)脚下。潘县历史悠久,距今已有三千二百年(这里有误记,应该是两千二百年,因为西汉建立于公元前二0六年,至今两千二百七十二年)。这里战国时属燕国上谷郡独鹿县。汉初置潘县,东晋十六国时期撤销,属广宁郡。建县约五百年,唐贞观八年(公元六三四年)又置州治,称妫州。此后为怀戎县地。现潘县故城瓦砾一片,断壁残垣,依稀可见。传说今潘县古城西侧那个黄土丘为蚩尤墓。古舜帝生于本城,城内有舜井。古潘县城,传说是虞舜出生地及舜帝的都城,夏以后,潘城为冀州城地域。”距今一千六百多年前的北魏时的郦道元,已把这座古城称为故城,说明据他写《水经注》一书时,这座古城已经很残破了。

  在今保岱村西(坝口村)的汉潘城,潘县故城,潘县古城,许多的称谓说明潘县是一座城,有完整高大的城墙,建制完备,防守严密。有县丞署衙等一系列建筑。如今这一切都无从寻觅。只有志书古籍上为这里记录下三言两语,丝丝缕缕地拴系着这一段历史册页,也是后人心中的一缕慰藉。

  潘字,《辞海》上这样解说:“通蟠、盘,回旋的水流。《列子•黄帝》:鲵旋之潘为渊。”“又读作番,水溢出。”此时的潘字,都围绕着水泉的形状。潘泉,即妫泉。有人说潘泉就是阪泉。潘泉水水流形状跟别处不一样,它蹯旋绕转,一圈圈扩开去,在周边形成很大一片水泽,生长着丛丛苇草。然后溢出。人称盘泉、潘泉。潘泉水流进一鱼池,出鱼池成一条潺潺溪河东西向贯穿全城,一部分流入麻湖,一部分浇灌两岸的菜田麦地。养育着上千户人家。到元朝时,妫水上架着石桥,河南不远处就是残破的古汉城墙。

  2000年由王建国、岳晓云、李怀全编修的《涿鹿县志》记载:“汉孝惠帝(刘盈)元年(公元前)194年二月,汉将樊哙、周勃率兵攻击绾与沮阳(今怀来县境内)追至长城。平定上谷11县,其中含下落、涿鹿、潘三县。”司马迁写《史记》时,先做了大量的考证,曾经亲自到黄帝城与汉潘城、釜山考察过。原文化局长贾连亮在他所撰写的《司马迁北过涿鹿》一文中说:“离开涿鹿城,司马迁又来到西北六十里处的潘县县城。潘县城(即今河北省涿鹿县保岱村西,为该城故址。)”已故的北大教授王北辰曾在《黄帝史迹涿鹿、阪泉、釜山考》一文中论证道:“从泉河等迹像看,(古舜乡堡)西古城即汉之潘城故址,唐之妫州城,城内已故之泉即古之潘泉,穿越而出的小河乃潘泉故渎,水文状况一如郦道元所记。”

  潘泉在六十年代还水流潺潺,小沙河水晶莹清亮,滋养着这一方高高低低的千户家人与村外一座座果林杏园,村里有鱼池,养着无数的大鱼,还有一座沤麻的麻湖,河水曲曲折折围绕着明清时古堡墙流动,由西向东再拐北又折东,在出村时带动着村口一座水打磨,给全村人碾米磨面。

  如今潘城只留下一古门洞,在村西南角的坝口村。穹陵状,石头基础,砖砌的表层内填着土与乱石碎砖。门墙很厚,有门栓与门轴的圆形孔槽。门洞宽能过拉庄稼的马车。后人不断修葺,依然保存完整。门里住着几十户人家。门南不远处就是古老巍峨的城墙,由于只剩下一个门洞,说不清是南门还是北门。据说古城分内城与外城,内城的东门在现在明清堡墙的西北角上,恰是拐角村与后庄村两村的交汇处,东门上有城隍庙。连结着通往外面的大路。东门外是花园。

  门洞里的人家仍然从门中进进出出,不知不觉间竟然日日走过那凝固了的汉朝。两千多年前汉朝的古门洞与今天新中国的红瓦房一起站立着,而旧门洞更吸引人们的眼球,引人关注,更多一种奇异与古久。寻根与考古的人们不遗余力地穿过一排排新房去寻找那旧年斑剥的门洞,寻找那份不灭的古老,感受那种历史的苍桑,体验那种不倒的永恒。人们不解,为什么从前的城郭都有高墙与大门,有严密的防护与禁令,城与野有分明的界限。而如今的城乡却统统四外裸露着,没有了任何的保守措施。不知是过去的居住安全,还是现在的社会更加和平,真的做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么?

  出城门洞往东南走不过百米即是古潘泉遗址,农业学大寨时在泉眼处砌起了圆形的水泥墙,成了一口深深的大口井,如今泉眼早已不出水。空留一口井,井壁上长出绿色的小树。泉与城一样随着时代的变迁几易其名,汉时的潘泉,清《保安州志》上名龙湫,1997年涿鹿县县志办校注的《保安州志》上记:“龙湫:即阪泉,又名黄帝泉,在保岱堡,为古八景之一,今废。”“约戒:州之山泉有关地方历害之二——保宁山塔不可毁,保岱龙湫不可开。”龙湫现在名大泉。一个大字,说明其功德之大,曾经养育了这方人几千年,而且它神圣不可侵犯,如果一旦有人侵犯,会引起不可限量的灾难。地位超越了所有的水池水塘,函盖了当地人们对这眼泉的无限敬畏。众多的名称证实其时间的久远与扑朔迷离,神秘莫测。

  潘城城墙两边耕里的陶片非常多,数千年的抛扔,大多碎成了尘埃,不少深深地埋在地下。明清时移民时修建的堡城墙体上砌垒着陶片,耕地里,阡陌边的陶片随处可见,连人们的老房墙上都镶嵌着上古时灰陶、红陶、黑陶器具的陶片,鼎腿、口沿、壶嘴……当地人们种田时经常挖出大块的汉代陶器碎片。据说当年发大水从保岱刮到董家房村的两只石猴就是汉代遗物,旧小学门口有两块汉代雕花的轮形上马石……村人挖土曾挖出过砖砌的民间汉墓,墓中陪葬的有汉时的小口陶罐。数千载的历史积淀在这里互相渗透,历朝历代的建筑遗存在这里交溶汇聚,无以计数的猜想在这里扭结编织,再也难以理清分辩。

  汉潘城,被后来的隋怀戎县、唐妫州、及后来的公社、乡所在地一次次覆盖尘蒙,也只剩下史书上的几行文字了。连元明清三朝的众多诗赋也没有提到一句,足见其年代久远,人过境迁,难以言传了。当然,民间百姓还对此保有心中模糊的缅怀与牵念,灵魂深处也不忘曾经为这方水土荣衰做出奉献的人事的敬仰与尊崇。

  汉潘县城,五百年的岁月印痕,一部分深深地埋在地下,一部分巍峨地峥嵘着,一部分风化瓦解成为尘土。不论逝去的还是残存的,都是这一方古土上的厚重历史,任后人千秋评说。由于太古久,加上清之前没有志书,后人也再翻不动这种层层堆垒与叠加。那就让这本无字的凝固在一起又一点点残碎成土的史志,以一座有石头墙基与梯坡的古城老村庄的形式继续静默着吧,以一个老人的方式悄悄地衰朽消遁逝去吧!

                                                     杨素梅


  

 

2020年3月14日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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