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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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新声

 

 涿鹿城作为涿鹿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从战国时期诞生之后,伴随着涿鹿人繁衍生息了2300多年。2000多年来,她几易其址,先后有涿鹿城、下洛城、广宁城、新州城、奉圣州城、永兴城、德兴府城、保安城等诸多称谓。2000多年来,她见证了边塞西风与人间无数的离合悲欢,铸就了千年沧桑与厚重的昨天,记录了秦汉、隋唐、鲜卑、契丹、女真的荣辱兴衰,孕育凝结了古老而灿烂的文化。从杀向中原的拓跋珪、成吉思汗,到北定边疆的洪武,再到实现“内外一统”的康乾,难以胜数的中华历史都与这座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清初成书的《读史方舆纪要》对它作了这样的描述,“州通燕云,襟带妫蔚,东顾则扰居庸之戍,西出则震飞狐之师”。“女真覆燕京,蒙古略冀北,何尝不以州为驰逐之地欤?”

黄帝故城与古涿鹿城

最早的涿鹿城在今矾山镇境内,她就是五帝时期的黄帝故城,也就是古人所称的轩辕之丘。那么,古涿鹿城与黄帝故城有着怎样的关系呢?这还得从赵国剿灭中山国说起。

春秋时期,今涿鹿一带一直是山戎的属地,齐桓公剿灭山戎之后,将这一带交给了燕国。战国时,今河北定州一带有一个中山国,它像“枣核”一样嵌在赵国的中央地带,全境只有北部一些地方(今涿鹿一带)与燕国毗邻,其余地方皆与赵国接壤。

中山国虽然不是一流强国,但由于处于赵国的心脏地带,将赵国的领土绽得四分五裂。不仅使赵国国内来往极为不便,而且使偏居南端邯郸的赵国中央政府对赵国的控制愈加费力,给赵国的国家统一带来了困扰。再加上中山国为了自身的利益,经常和邻近的齐国、燕国眉来眼去,相互勾结,共同对付赵国。同时,齐国、燕国也把中山国作为牵制赵国的最佳搭档,给予中山很多资助,对赵国的国家安全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由于受中山国的牵制,赵国几代国君的图强大业都未能如愿。赵武灵王即位后,秉承先君遗志,多次对中山发动进攻,但每次中山都通过与燕国接壤的地带向齐、燕报信求助,使剿灭行动不了了之。

赵武灵王总结了以往的教训,他认为,要想剿灭中山,必须先切断中山国与燕国、齐国的来往通道。于是,赵武灵王二十六年(公元前300年),在未进攻中山国之前,赵武灵王首先派兵进攻中山与燕国交界的地带。

当时,燕国燕昭王继位不久,燕国国破民穷,势单力薄,赵国的军事行动几乎没有遇到燕国的抵抗。《史记•赵世家》就这一事件做了这样的表述:赵武灵王“二十六年,复攻中山,攘(侵夺的意思)地北至燕、代”。

赵国占领涿鹿一带后,便依秦、楚、晋“据人之国固以县”之例,在今矾山境内的黄帝故城设置了浊(涿)鹿县。赵国为什么要将该县取名浊(涿)鹿呢?其实,浊(涿)鹿县名来自山名。东汉的服虔说:“涿鹿,山名。”唐代的张守节也说:“涿鹿,山名,涿鹿故城在山下,即黄帝所都之邑。”

涿鹿山,《山海经》记之为“轩辕之山”。其文说:“轩辕之山,其上多铜,其下多竹”。因山上有“竹”有“鹿”,赵国置县时便称“竹鹿”。后因气候变化,竹子绝迹,便以“竹鹿”之音,记为独鹿、浊鹿、涿鹿。战国后统一书写为“涿鹿”。

当时,赵国籍人士,战国后期杰出的军事家乐毅,在燕国统帅军队,辅佐燕昭王振兴燕国。赵武灵王设置了浊(涿)鹿县之后,为了牵制乐毅,削弱燕国收复浊(涿)鹿的信心,干扰燕国收复国土的行动,封身在赵国的乐毅之子乐闲为王,赐地浊(涿)鹿县。

就这样,浊(涿)鹿便成了赵国封给乐闲王的私人领地。乐闲明白,浊(涿)鹿在自己就有王位和私人的领地,失去浊(涿)鹿就意味着失去一切。不知不觉中,乐闲被聪明的赵武灵王捆绑在了赵国与燕国对垒的战车上。他不仅要面对燕国大军的进攻,而且也使自己身为燕国军事统帅的父亲乐毅,陷入了两难境地。此时,浊(涿)鹿县虽无明确的管辖范围,浊(涿)鹿城也无其他行政官员,但有着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的乐闲王爷与他统帅的军队。

只可惜,这位乐闲王到浊(涿)鹿后,没几年就死在这里。上个世纪80年代,矾山镇小学学生在黄帝城遗址北面植树,掘出了乐闲王的墓葬。墓主人顶盔贯甲,尸骨旁随葬物中有青铜戈一件,上有“乐闲王之戈”的铭文。

当燕国得知赵国不仅占据了燕国的国土,而且还在这里设置了浊(涿)鹿县之后,便派兵收复国土,结果大败而归。对于这一耻辱的事件,燕国的史书并没有记载,倒是魏国史官所作的《竹书纪年》记载了这一事件。书中说:“燕人伐赵,围浊(涿)鹿。赵武灵王及代人救浊(涿)鹿,败燕师于勺梁。”

浊(涿)鹿县的设置,使轩辕之丘一下子变成了浊(涿)鹿城。从此时开始,浊(涿)鹿这一称谓便跃然纸上,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那么,赵国为什么要将浊(涿)鹿县城设在轩辕之丘呢?

春秋及战国前期,县一般都设置在新近兼并的土地上。为了巩固刚刚获得的土地,县的一切行政职能都围绕军事进行。出于防守的需要,城是置县的必备条件之一。当时,今矾山一带只有轩辕之丘一座城池,故而,在这里设县是赵国唯一的选择。

轩辕之丘是有熊部落方国发展过程中,为了有效地保卫自己,修建的永久性部落中心。当时,先人还未掌握夯土筑墙的技术,所以,他们在修建部落中心过程中,选择一个大的土丘,将土丘中间挖去,从而形成四面留有土墙的围子。

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上,这种土围子根据形成之前的地貌,被称为“丘”。丘字在甲骨文中就是一个城墙横断剖面形状,即“M ”。赵国设置浊(涿)鹿县时,轩辕之丘经过几千年的风雨剥蚀,城墙已经破败不堪。为了提高城池的防御能力,赵国便在轩辕之丘原有堡墙的基础上,对涿鹿城的城墙重新进行了夯筑。我们现在看到的黄帝故城残存城墙,就是那个时候夯筑的。

公元前296年,赵国剿灭中山国之后,并没有因为中山的灭亡而退出涿鹿县,而是徙赵民入燕,试图长期占据涿鹿一带。之后,随着燕国的振兴,赵国不得不退出了浊(涿)鹿。燕昭王二十九年(公元前283年),燕国为固土戎边,依秦楚齐之例,在国内设置了五个郡,并在郡下设县。据《战国策》记载,燕国先后在上谷郡设置了36个县,其中就有涿鹿县。这时候,涿鹿城地处燕国边塞,西部、南部均与赵国接壤,所以,涿鹿城依然是燕国故土守边的军事重镇。

秦始皇统一中国,废除分封制,确立郡县制,分天下为36郡,其中含燕国5郡,涿鹿县仍属上谷郡。此时,涿鹿县有了主管全县行政、司法的县尹、县尉、县丞等文职官员,管辖范围大致包括今北京市门头沟西部、涞水县野山坡一带、怀来县西南部、涿鹿矾山一带及赵家蓬区北部。涿鹿城不仅成为这一带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且迎来了她建制以来少有的安逸与平静。

两汉之交的王莽新朝,将涿鹿县改为播陆县,涿鹿城随之变成了播陆城,东汉又恢复了原来的涿鹿县、涿鹿城。随着时代的变迁,涿鹿城先后伴随着三国曹魏、东西晋、后赵、前燕、前秦、后燕、北魏,度过了300多个春秋。这期间,这里有过歌舞升平,也有过兵戎刀戈。特别是公元314年之后的80年间,炮火连天,改朝换代频繁,涿鹿城数易其帜,先后被后赵、前燕、前秦、后燕统治。

这一时期,涿鹿的百姓虽然经历了难以述说的苦难,但涿鹿县、涿鹿城的称谓一直延续着。公元396年,北魏统一北方,战乱平息,涿鹿城得以休养生息。然而,到了东魏(公元534年―550年)时,由于连年割据,烽火连天,涿鹿县官府自行解体。建制800多年的古涿鹿城,就这样结束了她的历史使命,悄然退出了历史舞台。

下洛县城与广宁郡城

下洛城原名下落城,下落城名的来历与桑干河有关。桑干河自管涔山发源后,河床陡立,水流湍急,多在高山峡谷中穿行。出涿鹿西部大峡谷,进入舒缓的涿鹿盆地之后,视野开阔,河水下落,桑干河成为涿鹿盆地一条亮丽的襟带。故而,地处桑干河北岸、黄阳山下的城池被取名为下落城。

下落城建于战国后期。公元前1122年,周武王伐纣灭商后,分召公于燕地,今涿鹿地方属于燕国。商代末,山戎屠何国人经过长途跋涉,从今天的辽宁锦州迁徙至桑洋三角洲一带。当时,这里水潭密布,芦苇丛生。水潭和芦苇荡挡住了屠何国人南去的脚步,他们未能向南发展,便在这里落脚生活。公元前664年,齐桓公灭山戎之后,将这一带交给了燕国。

燕国虽属大国,但国力较弱,对这一带缺乏有效的控制,从而导致了后来赵国的入侵。燕王哙(音kuài)时,学尧舜禅让的办法,把王位让给相国子之,使燕国发生大乱。公元前314年,赵武灵王将在韩国做人质的燕公子职迎回燕国,立为燕王,他就是后来造就燕国盛世,大名鼎鼎的燕昭王。

燕昭王继位后,招贤纳士,改革内政,整顿军队,经过几十年的励精图治,大而弱的燕国日渐殷富,逐步跻身战国七雄。燕昭王以实力做后盾,开始收复失地,修筑城堡,设置郡县。燕昭王二十九年(公元前283年),燕国在今涿鹿桑干河北岸修筑了下落城,设置了下落县。

北京博物馆收藏的燕国系古玺中有一枚“疋茖司马”的官印,据致力于战国秦汉玺印研究的施谢捷教授考证,“疋茖”即“下落”。司马是中国古代主武官职的名称,主要掌管军政和军赋,始设于殷商时代,春秋战国沿用。在分封制的条件下,县主要职能以军事为主的战国时期,下落城、下落县应该属于“疋茖司马”的私人领地。

下落城是今涿鹿城历史的起点,今涿鹿城是下落城生命的延续。那么,古下落城是不是今天的涿鹿城呢?对于这一点,《保安州志》只是笼统地记载,古下落城在保安城以西。据涿鹿县原文管所所长、考古专家陈信先生介绍,迄今为止,涿鹿城附近方圆五公里范围内,只有涿鹿镇马军庄村东北,北小庄村西南有一处战汉古城遗址。由此,我们不难判断,这里就是原古下落城所在地。

下落县城遗址西南与马军庄相连,东北与北小庄村相接。现在,马军庄村有一古庙,称为南庙。马军庄仅有这一座古庙,为什么称此庙为南庙呢?有学者认为,这座南庙是相对于原下落城内的北庙而得名的。

下落城坐落于桑干阔沃之野,她南有潘县(今保岱),北临茹县(今张家堡东),西为燕赵边界,桑干河从城南而过。这里土地肥沃,交通便利,是燕国上谷郡最为富庶的地方,也是燕国重点经营的边塞要镇。在燕国故土戎边的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今涿鹿西山古道上,依然耸立着一座座直达燕赵边界的烽火台。

秦确立郡县制之后,秦、汉延续了下落县的建制。公元8年,王莽新朝将下落县改为下忠县,东汉又恢复下落县名称。东汉建武年间,匈奴人活动猖獗,屡次进犯下落一带。建武十五年(公元39年),朝廷丢下了经营了近300年的下落城,迁下落百姓入居庸关到广阳国(今廊坊地区)落户。建武二十六年(公元50年),匈奴的威胁消除后,朝廷又把下落百姓迁回,并赐以粮食、衣服,进行了安置。

同时,官府觉得“下落”二字从字义上与“衰落”相近,带有走下坡路的意思,不管是作为城名还是县名,都有些不吉利。尤其是联系到匈奴人的入侵,更觉得此名不可用,故而将下落改为下洛。

曹魏末年(公元260年左右),这里遭遇到了千年一遇的洪水,从黄阳山直泻而下的山洪将多半个下洛城冲毁。就这样,历经燕、秦、汉几个朝代,在黄阳山下矗立了500多年的下洛城,被洪水从大地上抹去。无奈的官府只好另选新址,在今县城处修筑了新下洛城。

说到黄阳山的洪水,许多人感到不可思议,认为黄阳山的洪水冲毁下落城的可能性不大。其实,我们只要认真观察一下这里的地形,就可明白其中的缘由。古下落城坐落在桑干河的古河道上,较周边地区地势低,只要黄阳山有大的洪水,这里便首当其冲。1957年8月,紧邻下落县城遗址的北小庄村,滔滔的黄阳山洪将半个村庄毁掉,县人民政府在北小庄村南建设新村,安置了受灾民众。

下洛新城是今涿鹿城的前身。此城为方形,长、宽近200丈,城墙为夯土筑成,高约三丈五尺,底厚近三丈五尺,开南北两座城门,门外筑有方形瓮城(亦称门圈)。

下洛新城无论从城池面积、建筑规模,及城池的防守功能,都是旧下洛城无可比拟的。特别是下洛新城地势平坦,视野开阔,防守功能大大增强。冷兵器时代,挖掘地道是攻城的重要途径,但下洛新城地下水位较高,使挖掘地道攻城的可能性极低,无形中增强了该城的防御功能。

下洛新城建成后,凭着高大厚重的城墙及防守功能,成为幽州(今北京)以西最为坚固的一个城堡。这座不屈的城池巍然屹立在下洛大地上,被各个朝代视为防守的重点。之后的1600多年中,多少英雄豪杰面对这座墙厚城高,防守严密的英雄城池,无可奈何,只能摇头叹息。1600多年当中,这座城池有3次被5万以上的敌军轮番强攻,惨烈破城,书写了一曲曲悲壮的哀歌。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口的增多,西晋武帝泰始十年(公元274年),朝廷取“广为安宁”之意,将上谷郡一分为二,在下洛城设广宁郡,统领下洛、潘县(今保岱)、涿鹿(今矾山)三县。自此,广宁城这个称谓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晋怋帝建兴二年(公元314年),出现了五胡十六国混战局面。从公元314年十六国后赵皇帝石勒偷袭幽州开始,在之后的80年间,后赵(公元314~338年)、前燕(公元338~350年)、前秦(公元350~385年)、后燕(公元385~396年)相互窃据,广宁城屡遭战火,多有变故,遭遇了太多的不幸。

公元350年2月,前燕都城龙城(今辽宁朝阳)附近,因人烟稀少,军事供给及防御不便,再加上前秦攻势甚烈,慕容俊将广宁城人全部迁往徐无(今遵化县地)。

当这些男女老幼在燕军的驱赶下向东进发的时候,有的人痛哭失声,有的人顿足捶胸。因为他们知道,今生今世他们很难再回到这块养育自己的土地。他们一步一回头地走了,带着离别亲人的痛苦,带着离别故土的惆怅。

广宁人迁走后,广宁城变成了一座空城。前秦占据后,只好将周边地区的百姓迁入广宁城内。公元385年,后燕夺得广宁城后,任命后燕著名军事将领刘亢尼任广宁郡太守,固守着这座后燕北部边陲的军事重镇。公元396年3月,后燕皇帝慕容垂在亲征北魏途中,病故于今怀来大古城。北魏道武帝拓跋珪抓住时机,派遣大将军王建,率5万大军奔袭广宁城。因为他知道,广宁城是扼守后燕的西北大门,拿下他,就可以使后燕的西北大门彻底顿开。

王建本人是广宁籍人士,他对广宁城比较了解。所以,王建到达广宁城下后,一面下令攻城,一面命人从不同方向朝城内挖掘地道。果然,魏军连续攻城七天,每一次进攻都要付出一定代价,但郡城在刘亢尼及1000多将士的严密防守下岿然不动。由于郡城周围地下水位较高,魏军挖掘地道绝大部分失败。第七天傍晚,王建凭着个人的记忆,从西面的坝岗下将地道掘进城内,攻破了广宁城。夺取广宁城,是北魏统一北方,走向中原的奠基礼。

魏军占领广宁郡城后,王建下令将广宁城7000多百姓全部迁往平城(今大同)。现在,许多人对于古代掳掠人口的现象感到不解。其实,中国古代地广人稀,人口的多寡是决定封建王朝经济能否发展,国防能否巩固的重要因素。故而,每当战争来临或战争结束,他们都会通过掳掠或移民,来保存或获取大量的人口,以便对王朝的统治提供有效的人力资源。

从魏国的立场出发,王建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然而,对于广宁郡城的百姓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他们刚刚饱受了战争的苦难,又要遭受背井离乡、流离颠沛之苦。当数千名广宁城的百姓扶老携幼,离开故土的时候,心里都在诅咒着王建这位“残酷无情”的老乡。

北魏统一北地之后,这一带战乱稍息,朝廷重修了广宁郡城,广宁郡及下属各县恢复了建制,同时将下洛县改为广宁县,广宁郡统领涿鹿、广宁、潘县3县。然而,到了公元525年,这一带战乱又起,杜洛周发动兵变,广宁城被农民起义军占领达3年之久。

南北朝时期,广宁城先后为北魏、东魏、北齐、北周的属地。东魏时,由于烽火连天,广宁郡、广宁县官府自行解体。此后的270多年间,广宁城再没有地方政权设置。这里虽然没有文官出行的铜锣声,也没有官文、火牌、塘报传递的马蹄声,然而广宁城这一称谓却依然延续着。

公元581年,存在了23年的北周被隋国公杨坚所灭。隋朝开国之初,与突厥地缘相接的广宁城一带,突厥活动猖獗,老百姓流离失所,只有少数由于各种原因不能远走他乡的百姓栖息在广宁城内。广宁城外,往日飘着袅袅炊烟的村庄荒无人烟,破败不堪。往日长满庄稼的千倾良田,到处都是乌烟瘴气的蒿草。公元599年之后,隋朝才逐步恢复了对广宁城一带的统治。

公元624年(唐武德七年),唐朝消灭了盘踞在今保岱,自称燕王的高开道之后,在今保岱设置北燕州、怀戎县。公元634年(贞观八年),将北燕州改为妫州(后与公元702年迁往被官厅水库淹没的旧怀来县城)。据唐书记载,当时,由于连年战争,这里人烟稀少,北燕州城、广宁城周围人口虽然比较集中,也仅有476户,2490口人。

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到此谋生,发展当地的经济,州府采取了赐田安置许多有效措施,使逃离家乡的广宁人又返回了故土。一些中原百姓也不惜艰苦跋涉,来到广宁谋生,与当地人共同经营开发着这块肥沃的土地。此后,广宁人户迅速增加,较唐朝初年增加了近5倍。

广宁城虽说没有朝廷兵丁驻守,但这里的百姓在痛苦的经历中学会了自我保护。他们组建了地方民团,并经常训练。每当看到报警的狼烟,听到告急的锣声,这些亦兵亦民的百姓就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拿起武器,从四面八方进入预定的防守位置。

公元683年农历二月和公元698年农历7月,在突厥骑兵的两次进犯中,广宁人凭借着坚固的城堡,用强弩、鹿叉及滚木擂石,使突厥士兵及马匹死伤无数,确保了家园不失。

广宁城不仅是广宁人心灵的家园,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依托。

新州城与奉圣州城

唐穆宗长庆二年(公元822年),随着人口的逐步增多,朝廷为加强边防力量,将原妫州分为妫、武、新3州,在广宁城设置了新州及永兴县,并对新州城进行了大修。新州辖永兴(今涿鹿)、矾山(今矾山)、龙门(今赤城)、怀安(今怀安)4县。自此,广宁城成为新州城,这座古老的城堡又有了官府的仪仗与炊烟。

新州建立之时,唐朝已进入藩镇割据的局面,大唐中央王朝已经无力控制地方。因此,新州从诞生那一天开始,幽州所辖地域内,将吏争权内斗,互相残杀,这一带便陷入了封建军阀割据的漩涡。从公元822年到850年,在血腥的争斗中,先后有11人问鼎幽州节度使。许多学者认为,新州时期是涿鹿历史上最为苦难的时期。

公元884年,在镇压农民起义过程中,逐渐形成了黄巢叛将朱全忠和晋王李克用两股较大的地方武装势力。公元889年夏天,晋王李克用进入新州一带。由于新州城难以攻克,李克用攻下了地处塞外的武州(今宣化)之后,屯兵新州城下,伺机攻取新州城。公元890年10月,刚刚夺得幽州节度使大位的李匡筹,组织6万兵马出居庸关相救,双方厮杀于新州城周围。最后,李匡筹的燕军大败,士兵万余人战死,百余将领被生擒。

晋军将百余个燕军将领用铁链拴成一串,押至新州城下,要挟新州守将开门迎降。新州守将拒绝后,李克用在新州城下将燕军将领全部斩首。新州守将被自己同僚血淋淋的尸体吓破了胆,慌忙开城投降。就这样,新州城落入了晋军之手。

李克用打败李匡筹之后,把新州城交给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燕军叛将刘仁恭。然而,不久刘仁恭就与李克用反目,新州城周围战事又起。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就“藩镇割据”哀叹道:“由是祸乱继起,兵革不息,民坠涂炭,无所控诉……”这就是这一时期新州城一带的真实写照。

公元907年,身居唐朝廷高位的起义军降将朱全忠逼哀帝李祝禅位,改国号为(后)梁。在世界东方屹立了290年的大唐帝国,轰然倒下,中国从此进入五代十国时期。然而,大唐帝国麾下的新州城却依然延续着,延续着它的称谓,也延续着它的苦难……

公元911年,幽州节度使刘仁恭的儿子刘守光囚禁了他的父亲,建立了“大燕国”,自任“皇帝”,改年号为应天。当时,新州属幽州较为富庶的地区,刘守光要求新州百姓进贡朝贺。然而,这一带经历多年战火,百姓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保障。面对“皇帝”的“进贡朝贺”令,百姓纷纷逃亡,有的甚至逃到契丹境内。

公元912年,晋王李存勖派大将周德威、李嗣源等,率晋军从东西南三面进攻“大燕国”的新州城、妫州城、武州城、居庸关。此时,新州城由于城防坚固,晋军久攻不下,但“大燕国”居庸关守将胡令圭弃关逃跑,武州刺史高行圭向晋军投降,新州城成为一座孤城,新州城守将无奈投降,该城又一次落入晋军之手。

这时,新州一带进入短暂的安定时期。然而,好景不长,公元917年初,晋新州守将卢文进发动“新州兵变”,杀死新州刺史李存矩后投奔契丹。

公元917年3月,卢文进带领五千番骑,加上自己原来旧部,到新州一带替契丹掳掠工匠人才。卢文进为壮大声势,沿途捉汉人为虏,命伐树砍林,以牛驴拽之而行,尘埃遮天蔽日。此时,晋军新州刺史安金全果然上当,他见契丹“兵多势大”,遂弃城而逃。新州城第一次落入契丹之手。

之后,晋军和契丹为了争夺新州城,多次在其周围大战。公元917年6月,耶律阿保机率30万大军进攻幽州,结果契丹军大败,晋军乘机收复了新州城。

公元923年,晋王李存勖推翻后梁,建立后唐。但契丹与后唐的对垒仍在继续,卢文进多次率部袭扰新州城,这一带依然是烽火连天的境地。

公元936年,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起兵反(后)唐,他借契丹兵马灭后唐称帝,建立后晋。这个自称契丹“儿皇帝”的人把包括新州在内的燕云十六州送给契丹,契丹改新州为奉圣州。

就这样,新州城结束了它长达114年的苦难使命。然而,等待奉圣州城的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地处大漠的契丹(公元947年改国号为辽),是由中国北方的少数民族契丹族建立的封建王朝。契丹属鲜卑人的后代,“契丹”本意为镔铁,表示坚固。由于“契丹”人威武剽悍,名声远扬,俄罗斯人至今仍把中国称做“契丹”。那么,为什么契丹王朝要将新州改为奉圣州呢?

契丹人知道,自己的生活习惯、生产方式与中原人差之千里。在中原人眼中,他们完全是异类,因而心理上有着较大的排斥情绪。新州有中原人敬仰的黄帝陵、黄帝祠、尧帝庙、舜帝庙,将这里改为奉圣州,可以从感情上拉近双方的距离,有利于契丹人的统治。故而,契丹王朝将新州改名为奉圣州。

有学者认为,将新州改名为奉圣州,充分反映了契丹王朝治理多民族统一国家时,所表现出来的令人赞叹的政治智慧和创造性。

契丹设奉圣州为节度使州。建制之初,今怀安、万全、阳原东城及张家口市区也属奉圣州管辖。之后,辽调整了区划,奉圣州统领归化(今宣化,时设文德县)、可汗(今怀来,时设怀来县)、儒州(今延庆,时设缙山县)三洲。辖永兴(今涿鹿)、矾山(今涿鹿矾山)、望云(今赤城云州)、龙门(今赤城龙关)4县。自此,奉圣州城成为辽国南京以西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                   

随着大片中原土地被纳入辽国版图,契丹王朝国土雄跨长城内外,“东自海,西至流沙,北临大漠,南至白沟(《辽史•地理志》),”疆域是宋王朝的两倍,统治着契丹、汉、奚、渤海人等多个民族,且汉族人口最多。

这时候,作为统治阶级的契丹贵族,并没有像其它入主中原的少数民族政权那样,实行“蛇吞象”式的以胡压汉,以胡化汉政策,而是主动接纳汉文化,实现共存共融。辽太宗耶律德光为了适应南北农耕、游牧地区两种不同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制定了“以国制(契丹原有的体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辽史•太宗纪上》)”的“一国两制”国策。这一政策的制定与实施,不仅适应了当时北南政治经济极不平衡的历史现状,也为奉圣州城的发展提供了内在的动力。

 

新州城与奉圣州城

古代的涿鹿一带,多数时候为边关要塞,伴随它的是无休止的战火与动乱。辽统治之后,辽宋边界推进到白沟、拒马河一线,奉圣州成为辽国的内地,避免了兵戈带来的伤害。近190年的相对和平时期,为奉圣州城的发展提供了优越的外部环境,使奉圣州城获得了难得的发展机遇。

奉圣州城虽然是汉人聚集区,但它北连大漠,南接中原,是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的过渡地带,也是草原大漠进入中原的咽喉要地。南北民族的交往,北部草原与南部农业区的贸易,辽南京与西京的联络、贸易,大都要通过奉圣州城来进行。奉圣州城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经济中心的地位,也促进了这里工商业的迅速发展。近年来,涿鹿县城附近出土的辽国墓葬中,曾发现许多来自伊斯兰的物品和来自伊朗的琉璃制品,它反映了辽时奉圣州城商贸的发达。

辽国虽幅员万里,但国力不盛。从内部来看,南面13州虽并入辽国版图,但许多汉人,特别是有的州县官员身在辽朝心在宋,这些人需要震慑,更需要安抚。从外部来说,西夏王朝虎视眈眈,大宋王朝恨辽入骨,随时都可能兵戈相见。

奉圣州城西距与西夏交界的西京只有200多里,东距辽南部的政治经济中心南京不过300里。再加上奉圣州东有居庸关天险,南、西有燕山、太行拱卫,进可取,退可守。在辽国看来,奉圣州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故而,辽国的皇帝经常到这里巡幸,朝廷显官也经常到这里活动。萧太后摄政时经常出入奉圣州城,或接见州县官员,或召开军事会议,或检阅军队,一次又一次地策划了对西夏及大宋的战略。并在奉圣州城设立了提辖司,驻扎卫队16000人。由此可见奉圣州城的历史地位和影响力。

社会的安定和经济的发展,使奉圣州城人口剧增,原州城已远远不能满足人口与经济发展的需要。辽中后期,官府多次对州城进行补筑,开始在州城北、城东和城南3个地方开辟居民住所,安置商户,建设寺庙道观,为后来东城和南城的建设奠定了重要的基础。据《辽史•地理志》记载,到辽代中期,奉圣州城户籍发展到近4000家,是唐代鼎盛时期的十几倍。

辽代后期,女真在辽国东部的白山黑水之间悄然兴起。公元1115年,完颜阿骨打称帝,建立金朝,开始挑战辽国的统治。公元1120年,金国南下伐辽,先后占领辽上京(今内蒙巴林左旗东南波罗城)、东京(今辽宁辽阳市)、中京(今内蒙古宁城)。同时,南面的宋朝也趁势挥师北上。公元1122年正月,面对宋金的两面进攻,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辽天祚帝,抛弃南京的臣民,逃出了居庸关。

公元1122年10月,金军挥师攻打奉圣州城。此时,奉圣州郡守被强大的金军吓破了胆,携家眷弃城而去,州府官员推举本州人士李师夔主持政事。李师夔知道金军的胜利已不可逆转,便与进士沈璋密谋,准备投降金军。

金军将领迪古乃率兵到达奉圣州城下时,李师夔与沈璋率及亲信十数人出城相迎,并提出金军不得掳掠奉圣州城。迪古乃答应后,被迎入圣州城内。就这样,奉圣州城落入金国之手。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入驻奉圣州城时,附近百姓为躲避战火,早已远走他乡。金太祖在奉圣州城发布通告称:“朕屡敕将臣,安辑怀附,无或侵扰,然愚民无知,尚多逃散山林。即欲加兵,深所不忍。其逃散人民,罪无轻重,咸矜免。有所率众归附者,授之世官……” 之后,金太祖又在奉圣州城下诏谕燕京官民:“王师所至,降者赦其罪,官皆仍旧。”

辽放弃南京之后,大将耶律大石率余部进入奉圣州境内。公元1123年2月,他率军攻打奉圣州城,结果被金都统斡鲁洛索击败。

当年腊月,金军东去之后,辽国残余张胜,率部万余人兵逼奉圣州城。时任武定军节度使的李师夔自知难以匹敌,便假装与之媾和,乘张胜不备,将其杀死,并遣散张胜手下。没几日,辽国残余焦望天、尹智穆率兵数千来到奉圣州城下。李师夔使用离间计让焦望天生疑而去,然后在城外设伏,将尹智穆捉拿斩首。两年之后辽国灭亡。

许多学者认为,涿鹿古代郡县治所的历史,辽奉圣州城是最为辉煌的时期之一。它伴随辽王朝度过了近二百年的岁月,使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有机地融合在一起,创造了光辉灿烂的封建文明,留给后世诸多的神秘与惊叹!

 

德兴府城与奉圣州城

金开国之后仍设奉圣州,州府治所不变,奉圣州城设永兴县。奉圣州辖永兴、妫川(今怀来)、缙山(今延庆)、龙门(今赤城龙关)、望云(今赤城云州)、矾山(今涿鹿矾山)6县。

辽金改朝换代之时,奉圣州城未受大战重创,手工艺人没有流失,手工业作坊没有歇业,集市贸易如常,改朝换代的阵痛微乎其微。辽金改朝换代之后,金国的奉圣州城基本上传承了辽代的文化,延续了辽代的繁荣。

在官制上,包括奉圣州城在内的燕云州县,继承了辽朝的封建制度,仍然实行汉官制度,而且官员大都为本地人。汉官制度的继承,保证了辽朝向金朝的平稳过渡,这一制度一直延续到了金朝历史的终结。

金朝建立之后,根据朝廷安排,许多女真贵族从东北迁入奉圣州城。元代著名剧作家李直夫的先祖,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了奉圣州城,并且一直在这里繁衍生息。

对于女真贵族的迁徙,金朝在土地制度上给予很大优惠,实行了与汉人不同的“牛具税地”(即占地多少以耕牛及人口为依据)制度,但金太祖一再下诏,禁止女真贵族对降附区的百姓进行掳掠,禁止权势之家在降附区购买贫民为奴。所以,女真贵族的进入,并没有像后来清代的“圈地运动”那样,引起社会的大动荡。

辽国时,为了收揽人心,稳定刚刚接手的奉圣州,在这里对道教大开方便之门,道教有了较快发展。金代,道教的发展进入鼎盛时期,奉圣州城的龙阳观成为全真道道首,龙门派祖师邱处机及弟子尹志平的常驻之地。

公元1188年,邱处机携弟子尹志平到奉圣州城龙阳观布道,他们对奉圣州城的繁荣与安逸甚为惊叹。尹志平对龙阳观周边的环境作了这样的描述:

连山带水丰肥,青松绿柳嫩依。

更有名花异卉,春水涓涓声细。

两岸桑麻映日,便是仙家景致。

金帝完颜永济与金宣宗时期,金朝内部昏庸内斗,同室操戈,地方官吏横征暴敛,贪图享乐,丧失了做官最起码的道德与良心。从而导致民变不断,国势益弱,开始走起了下坡路。朝廷为了警示地方官吏,让他们明白“以德兴邦”的道理。金大安元年(公元1209年),将奉圣州改为德兴府,将永兴县改为德兴县。

然而,金朝的改名之举,只是朝廷的一厢情愿。此时,金国猛安谋克军户的子孙们早已沦为纨绔子弟,完全丧失了完颜阿骨打时代的血性。贪腐成性、贪图享乐,已成为地方官吏不可逆转的生活方式。金国已病入膏肓,成为一株被蛀空的大树,一遇风吹草动便有倾覆的危险。

公元1211年7月,蒙古成吉思汗开始了大规模的伐金行动。蒙古军是广袤的草原锤炼出来的一支铁军,他们进攻如秋风扫落叶,然而,这支“草原铁流”却从未攻取过一座城池,对攻城毫无办法。铁木真手下的骁将木华黎驰骋到德兴府城下后,面对城高墙厚,有金国重兵防守的德兴府城,无可奈何,只得命令部属掳掠了一些牛羊财物,放火点着了沿途的房屋,匆匆离开德兴府北去。

这时,金朝廷为了居庸关的防御,将派驻德兴府城的军队调进关内,只剩下了原驻守德兴府城的屯军,几乎抛弃了德兴府城。

公元1212年8月,成吉思汗率十万骑兵再次南下,他们掠过抚、昌、桓三洲,越过野狐岭,进逼德兴府城。由于德兴府城易守难攻,成吉思汗远远望着墙厚城高,防守严密的德兴府城,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摇头叹息。

根据木华黎的建议,成吉思汗自己率大军北回,四子拖雷及附马赤苦率两万兵马留在德兴府城附近,为夺取德兴府城做着前期准备。之后,拖雷和赤苦荡平了德兴府城附近所有戍堡,并驱赶乡民,几乎砍光了德兴府城周边十几里之内的所有大树,全部用抵德兴府城附近,以作攻城准备。

公元1213年7月,成吉思汗第三次率军南下,从四面对德兴府城发起了全面攻击。拖雷和赤苦根据他们攻取戍堡的经验,命令士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将大树干靠着城墙上,攀爬上城,守城的金军则用弓弩和滚木擂石进行反击。双方激战了一天,蒙古军死伤无数,攻城却毫无进展。

第二天,蒙古军改变了攻城办法。他们放缓了攻城节奏,首先将全面攻击改为重点攻击,并把城门作为火攻的重点,分梯次将干柴堆进门洞焚烧城门,金军则用土石将城门封死。同时,蒙古军在城墙下不同的地方堆土积木,使城墙外逐渐形成缓坡,减少了攻城的难度。守城的金军用弓弩和滚木擂石进行了有效的还击,但蒙古军攻城的势头越来越猛。双方激战了15天,德兴府城最终被攻破。

德兴府城是蒙古军以强攻方式拿下的第一座城池。

蒙古人的祖先是鲜卑人,他们曾被同为鲜卑人后裔的突厥人统治。蒙古人虽然与突厥人不属于同一个部族,但却继承了突厥人狼一样的凶残。攻破德兴府城之后,蒙古人为了庆祝胜利,将城内屋庐焚毁,百姓杀戮。这座在桑干河北岸屹立了近千年的古城,第一次遭受了毁灭性的残害。

德兴府城激战之后,全真道首邱处机来到这里,他看到兵革之后惨状,回想当年德兴的繁荣景象,不仅凄然泪下,挥笔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昔年林木参天合,今日邨坊遍地开。

无限苍生临白刃,几多华屋变青灰?

邱处机看到战争给人们带来的苦难,愤然写下了《德兴府上皇帝书碑》,劝成吉思汗减少杀戮,对成吉思汗的后半生产生了重大影响,统治中原的政策有所和缓。

公元1221年冬天,邱处机从德兴府城出发,前往西域面见成吉思汗。公元1223年4月回到德兴府城后,在龙阳观祭祀战争中死去的孤魂。

之后,成吉思汗从伐金的经历中明白,居庸关外不能没有德兴府城,于是下令重修。重修的德兴府城规制与原来的旧城相当,但城墙包了砖,城外建有护城河,河宽3丈多,深两丈有余,河上设有吊桥。

至元二年(公元1265年),元朝廷在德兴府城设置奉圣州府,下辖永兴(今涿鹿)、怀来(今怀来)二县。元至元五年(公元1268年)复置缙山县,奉圣州领三县。元延祐三年(公元1316年),缙山县升格为龙庆州后,怀来县从奉圣州划出,改属龙庆州。

元代,德兴府城虽然又一次变成了奉圣州城,然而,此时的奉圣州城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无法与辽代的奉圣州城相比。这里不仅没有了昔日的安逸与繁华,而且这座千年古城的地区中心地位开始下降,直至明代被宣府镇取代。

元朝统治的近百年间,将臣民分为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四等。禁止汉人打猎、学习拳击武术、持有兵器、集会拜神、赶集买卖、夜间走路等,甚至几家共用一把菜刀。时至今日,这一带老百姓中依然流传着民众反抗蒙古人统治的“八月十五杀鞑子”的故事。

元朝时,朝廷在地方官吏任用上,基本上延续了蒙古人的奴隶制度,地方政府官员全由蒙古人担任。当蒙古人不够分配时,则由中亚人充任。每一个州县,都是州长、县长的私人采邑,汉人则是他的农奴,他们对汉人没有政治责任,更没有法律责任。

由于蒙古统治者的残暴和剥削,奉圣州城的生产力到元朝灭亡时,也没有恢复到金代的水平。

元顺帝四年(公元1338年),奉圣州发生了大地震。据《元史•顺帝纪》记载:“至元四年二月乙酉,奉圣州地震……七月己酉,奉圣州地大震,损坏人民庐舍。第二年瘟疫肆虐,加上地震,民众死亡十有五六。”许多百姓为了躲避瘟疫远走他乡,奉圣州城人口锐减。为了稳定社会秩序,元朝廷将奉圣州改名“保安州”。

奉圣州城变成保安州城之后,真的能够保一方平安吗?

 

保安州城与涿鹿县城

元朝末年,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日益激化,农民起义此起彼伏,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五月,“红巾军”在南方起义。公元1368年1月,农民起义军领袖朱元璋在南京称帝,建立大明国。同年八月,义军攻克通州,元惠宗弃大都(今北京)仓惶北逃。

元惠宗逃离前,着令各州县官员,将所在城中百姓掳进草原。奉圣州城的元朝官员深知百姓的怨愤,恐在北循途中被百姓所杀,故而,只身携带家眷及细软,乘着夜色北去。

1368年八月初二(9月14日),当明朝大将徐达到达大都(今北京)的时候,绝大部分人或迫于战争,逃离家乡,或被北循的元朝残余带进草原,这座曾经被绚丽的光环环绕着的大都市已人去城空。由于人口稀疏,市井凋敝,难以支撑统治的需要,徐达便给朱元璋上书,请求将大都附近之民迁入大都及周边地区,得到了朱元璋的批准。

洪武二年(公元1369年),一场强行迁徙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1369年春节刚过,保安人还没有弄明白州衙人去楼空的真相,大部分人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突然,大批明军鱼贯而至,包围了州城及村庄。这支陌生的大明部队不由分说,便逼迫着老百姓搬家。

耕田不能带走,房子不能带走……能带走的只有马、牛、驴、狗、羊及可移动的生产工具。抛别这些世代含辛茹苦积攒下来的家产,老百姓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然而,在武力面前,搬迁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就这样,在明军的逼迫驱赶下,保安州城及地处河川区的老百姓,抛离家园故土,迁徙到居庸(今昌平)一带。成千上万的保安人被定格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开始了建设新家园的艰辛。

由于明朝末年战火烧毁了保安州的官府文书,此次保安州移出居民究竟有多少?已很难知晓。我们只能从清代编修的《保安州志》中看到“徙州民如居庸”这样简单的记述。

此后,由于保安州人烟稀少,保安州建制被撤销,保安城内只有北平都司派驻的少量官兵。明洪武二十四年(公元1391年),在讨伐元朝残余的过程中,朝廷在保安城设置了保安卫。永乐十三年(公元1415年),为了防范北方蒙古势力,复置了保安州,并将山东、山西、湖广等地大量移民迁入该地。自此,保安城结束了46年没有官府的历史,但它无县可辖,所辖地域比过去小了许多,地区中心地位被宣府镇(今宣化)取代。

保安州设立后,因城池破旧,朝廷决定对保安州城及城内主要建筑进行重修。这次重修由兵部尚书赵羾督建,王礼负责指挥。重修后的保安城依然为方形,每面长一里三十七步(一百九十八丈五尺),周长四里一百四十八步(七百九十四丈),高三丈五尺,底厚三丈。城外护城河宽3丈余,深二丈五尺。

城开东、南、北三座城门(西门为便门),东门名“迎旭”,意为迎接旭日东升;北门名“景恒”,意为以德为政,持之以恒;南门名“来薰”,意为喜迎南来之风。城门由城楼与墩台组成,城楼为“楼阁式”,墩台上有出入城门的拱圈形门洞。门外筑有长方形瓮城(亦称门圈),东门瓮城门朝南,北门瓮城门朝东,南门瓮城门也朝东。城墙四角筑有“楼阁式”角楼。东门楼由于视野开阔,为州城的瞭望塔和战时指挥中心。

地处州城中心的钟鼓楼,重修后边长15米,高约20米,系重檐歇山顶式砖木结构阁楼建筑。钟鼓楼底部为方形,由墩台、门楼、中阁、顶楼四部分组成。其下部为高大十字券洞台基,上部阁楼重檐回廊,檐角微翘,风铃叮咚。南面出廊,俗称“小南天门”,有“天门龙跃”匾额。四个门洞上面皆有匾额,南为“文明”,北曰“拱斗”,东题“捧日”,西写“步蟾”。

钟鼓楼门洞的穹顶绘有八卦图,地下埋有重器镇物。传说,上世纪“深挖洞、广积粮”的年代,民兵挖地道至钟鼓楼地下时,见有四根大铁链吊着的一口大铁锅。调查年长老人得知,这是为保佑州城不被桑干河冲毁所设的镇物。

钟鼓楼,这座古老的建筑与保安城相拥相守,是保安城一部无与伦比的史书,蕴藏着许许多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它见证了瓦刺奔袭保安城,守将南撤时战马萧萧的悲鸣,聆听了保安城保卫战中排山倒海的呐喊,经历了古商队叮当作响的驼铃与商贾云集的繁荣,后来此楼成为该城的地标性建筑。

随着移民不断迁入,城内外街巷、寺庙也开始建设,大批砖木结构的建筑破土动工。然而,瓦刺的入侵却延缓了建设的进程。

明朝正统十四年(公元1449年)七月,瓦刺在“土木之变”中俘获明英宗后,一万多骑兵挟“土木之变”的余威,奔袭保安城。当时,保安城没有明军驻防,只有不到1000人的民团。保安州守将罗享信、杨洪督得到瓦刺奔袭保安州城的消息,便立即组织民团上城布防。

然而,瓦刺军就像一头头发疯的狮子,不避强弩弓箭,不怕滚木擂石,向东城门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几个回合下来,民团就有点招架不住。眼看城门将破,守将罗享信、杨洪督率民团从南门撤往岔道美峪所。

瓦刺军破城后,在州城及周边地区逐村逐户掳掠青年男女,抢掠财物、牛羊、粮食等,并一批批送往长城以北。就这样,瓦刺军在保安州肆虐了近两个月,八月上旬方才离去。

保安城虽然又一次遭受了外辱与浩劫,但它并没有停下建设的脚步。瓦刺撤走后,城内外街巷、寺庙重新动工。嘉靖四十四年(公元1565年),城内建设基本就绪后,知州贺溱、守备周应岐对城东墙重新包砖。由于城南与城东建筑已初具规模,明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知州李垣茂修筑了南子城(俗称南关土堡)与东子城(俗称东关土堡)。

南子城与东子城城墙均为夯土筑成。南子城周长四百九十丈,城墙高三丈五尺,有东、南、西门(北门为主城南门)。西门外筑有瓮城,南门(俗称土南关)门额上隽刻着“襟带桑乾”四个字。中心建有玉皇阁,属歇山顶式建筑,墩台下有通向四方的拱圈型门洞。东门洞上楣刻有“尚书街”字样,西门洞上楣刻有“侍郎巷”。

东子城墙高三丈五尺,周长无记载,有北、东、南门(西门为南子城东门)。城四周有护城河,深二丈五尺。南子城南门、西门外,东子城北、东、南门外设有吊桥。

在子城建设过程中,由于主城南面的护城河在南子城内,故而被回填,护城河外移,但主城南门依然保留了原来的吊桥。上世纪60年代以前,虽然吊桥早已不复存在,但原南门外的街道,仍然延续了古代桥东街的称谓,后改为东风街。

当时的保安城,主城东至顺城街,西至今陵园街,北至鼓楼街北端,南至鼓楼街南端。南子城北接主城,南至土关门,东至今盐店街,西至今光明街。东子城北至今和平街,南至今糠醛厂,东至今东环路西(大东门),西接南子城及主城。主城有北、东、南三个门,南门通向南子城。南子城有西、南、东三个门,东门通向东子城。东子城有北、南、东三个门,西门为南子城东门。三个城共有九个门。

“关”字的本意解释为要塞,出入的要道。按照关字的本意,九个门九个出入的要道,自然是九门九关。从此,保安城有了“九门九关”的说法。

此时,这座千年古城不仅城池规模宏大,而且内外城街巷规范,砖木结构的亭台、楼阁、商铺、寺庙、祠坛、民居鳞次栉比。它继辽代之后,又一次再现了繁荣与辉煌。

然而,随着明王朝的衰败,保安城又一次遭遇了战火的摧残。

崇祯七年(公元1634年)农历七月初八,后金皇太极率12万金兵从赤城独石口、野狐岭入关。七月初十下午,后金8万重兵围攻保安州城。在敌众我寡、孤城无援的情况下,知州阎生斗、守备徐国泰率全城民众奋勇杀敌。

农历十三午后,城中百姓见奋战三日,无一个援兵到达,情知城破已在眉睫。于是,很多人更衣整冠,携老挈子,拜别文庙、祖祠,纷纷投井搭缳。知州阎生斗、守备徐国泰的妻子——两位身在他乡的少妇,朝着老家的方向下跪痛哭,拜别公婆父母。尔后,怀抱襁褓中的婴儿投井尽节。

 农历十三傍晚,城破之后,知州阎生斗挥涕叹曰:“吾不能救百姓矣”!遂在城东南角魁楼拔剑自尽。守备徐国泰见城破已成事实,擐甲整衣,挥剑冲向敌人,最后身负重伤,撞石而死。之后,保安人为了纪念这两位与州城共存亡,为了保安城献出宝贵生命的州官,在州城为他们建立了祠堂,每日洒扫祭奠,香火供奉。

后金兵入城后大开杀戒。据《保安州志》记载,他们先是“将老弱者尽行杀戮,强壮者掳充役使,妇女姿色者掳掠奸淫,幼稚孩提尽付之烈火。”城中幸存百姓十有八九被杀,只有个别人藏在背静处,才幸免遇难。

后金兵将城中财物抢掠一空,又将保安州城付之一炬。之后,带着掳掠的数百青年男女和巨额财物扬长而去。就这样,无情的大火一直燃烧了11天之久。直到第12天,一场大雨才浇灭了这罪恶的火焰。

后金兵退去十天后的农历七月二十二日,宣府镇钦差、监视太监王坤派曹三略、陈奇鸣到保安州察看。二人于七月二十四赶回宣府向太监王坤报告:保安州城内大火肆虐,城内外“死尸遍野,井中皆已填满,秽污之气难闻……本州六房文卷及仓库册籍全部烧毁,州印查无下落;察院、顾公祠、文庙、牌坊、魁星楼、守备衙门并火药局、所有仓房、临街铺面均已烧毁,民众房舍十止一存……城门均已损坏,城垣残坏数处……狱中重囚虏去,逃回绞犯张承恩、周世兴、魏科,见在固守城池,等候朝廷发落;州库尽遭虏劫,并无钱银……城内死尸腐烂盈街,然州内并无一人役……”

这是继蒙古人屠城之后,这座古城发生的最为悲壮惨烈的事件,《保安州志》称其为“甲戍事件”。

然而,不屈的保安城并没有倒下。李振珽继任知州后,从周边迁徙部分州民入城,并引来许多晋商。由于保安州城地处桑洋汇聚的山间断陷盆地,土地肥沃,交通便利,很快便人口剧增,商贾云集,州库充盈,被《宣府镇志》称为“宣府左臂巨镇”。《创建涿鹿书院引》说:“保安于居庸关外称雄郡,沟塍千顷,烟火万家,商贾辐辏于其市,行旅喧闹于其途,洋洋乎一大都会也……”

“甲戍事件”之后,东门因毁坏严重,曾一度关闭,城墙及城门修缮后,于崇祯十三年(公元1640年)重开。清康熙五年(公元1666年)知州宁完福,因堪舆家(风水先生)说东门不利,于是不再使用,康熙三十七年(公元1698年)知州易枚重开。

清乾隆、道光、同治、光绪年间,保安城城墙均进行过补筑。据《保安州志》载,乾隆四十一年(公元1776年),知州陶淑重修保安城。此次重修皆按旧制,只是将水道作了改进。原来,城上雨水先流入城内,然后再沿地沟从东门注入护城河,改为由城上直接流入护城河。同治二年(公元1863年),知州李恩甫再次倡导捐款修城,重点补筑城楼四座,瓮城门楼三座。同时,建起文庙、尊经阁、新州书院等。

20世纪60年代后期,除钟鼓楼和主城东门楼外,城墙、城楼均被拆除。

据《保安州志》记,明代保安城建有德配天地坊、燕云屏翰坊、节用爱人坊、道冠古今坊、储英育秀坊、神京保障坊、总督三秦坊、旌表坊等21座牌坊。这里,我们就师正坊的变迁做一交待。

明万历二年(公元1574年),知州嵇巅在州南门东街口建师正坊,上书“保安州”三个字。清康熙二年(公元1663年),知州颜尧揆将题字改为“古涿鹿郡”。1958年郭沫若来涿鹿体验生活,涿鹿人邀其手书“古涿鹿郡”四个大字,嵌于牌坊之上。上世纪八十年代重修钟鼓楼时,由于“古涿鹿郡”牌坊已毁,便仿郭老的手迹,书于钟鼓楼之上,替代了原来的“天门龙跃”。

涿鹿古代从未设过“涿鹿郡”,为什么知州颜尧揆要将牌坊的题字改为“古涿鹿郡”呢?许多学者认为,“古涿鹿郡”一说源于文天祥的《我瞻涿鹿郡》一诗。

文天祥是南宋末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爱国诗人。公元1278年12月,身为南宋宰相的文天祥,于五坡岭被元兵俘获。他宁死不降,在北押途中夜宿涿郡,误将涿郡当成了涿鹿,写下了“我瞻涿鹿郡,古来战蚩尤。黄帝立此极,玉帛朝诸侯”的著名诗句。从此,便有了“古涿鹿郡”之说。

保安州还是明朝廷命官流放的地方。著名文学家瞿佑,太仆寺卿顾存仁,光禄少卿沈炼等,都曾长期在保安州城生活。据《保安州志》记载,瞿佑在保安州城10年,和百姓结下了深情厚谊。南还时乡亲们“相率哭送”。顾存仁在保安州城30年,走遍了保安的山山水水,留下了大量的诗作。复官离开保安后,当地老百姓为他建起祠堂。沈炼流放保安时,州城北关的贾某主动腾出房屋让他居住,里长助他解决柴米,并送其子弟就学。沈炼遇难后,乡邻千方百计保护了他的遗体。沈炼平反昭雪后,在京城太学求学的保安学子,举着上书沈炼姓名的绢帛,放声痛哭,大呼:“吾师沈公可瞑目矣!”

明清时期,寺庙祠坛众多是保安城的一大特色。到清朝末年,这里有包括道、佛、儒、伊斯兰等教在内的寺庙祠坛近百座。只可惜这些寺庙祠坛大都被拆毁,保存较为完好的只有观音寺和清真寺。

观音寺位于涿鹿县城北关,始建于明代,清代多有维修添建。原有屋宇136间,现存两个院落,48间房。东挎院有小巧玲珑,独特风格的硬山顶式藏经楼1座,祖师殿三间及配房13间。西院为完整四合院。

清真寺位于县城东关礼拜寺街正中,始建于明代成化年间,后数次维修。民国年间,寺内曾办回民学校。清真寺寺门高匾书正楷“清真寺”三字,落款方印两枚、闲章一枚。门内的高大影壁,与北京牛街清真寺属同一风格。步入寺门,迎面为布阶大殿,匾题“万象真宗”(嘉庆已巳桂月,书者无考)。该殿为“明三暗九”的土木建筑,且融入典型的伊斯兰教建筑风格,瓦头、滴水烧制有阿拉伯文。南北两侧外墙有大型砖雕。后窑殿耸有八角楼阁,纯木结构,斗拱俨然。殿内三进,一进匾额为“天休渥荷”(民国八年岁次已未荷月,闪象辰敬),二进匾额为“真实无妄”(同治九年岁次庚午孟冬谷旦,书者无考),三进匾额为“道统天人”(咸丰已未年瓜月谷旦,书者无考)。殿内两侧顶角山头各有对应明代珍贵壁画18幅。取材多为梅兰竹菊、山水风景以及器皿图案,国内清真教堂罕见。南北两侧讲堂各3间、耳房各1间,北设沐浴室3间,另有南房3间。

民国二年(公元1913年),保安州改为保安县,为同陕西保安县相区别,民国三年改为涿鹿县。保安州虽然已成为历史,但“保安”这一称谓却深深地扎根在人们心间,在之后的50多年间,下“保安”、进“保安城”依然留在一些人的生活中。

虽然涿鹿这一称谓在消失了近1500年之后,又一次登上了历史舞台。然而,迎接它的却是战争与苦难。民国年间,战乱与匪患在这块土地上频繁出现,社会混乱不堪,经济千疮百孔,涿鹿城在风雨飘摇中苦苦挣扎着……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初期,县城格局几乎没有变化。20世纪70年代,县城东风路(原东风大街)西段的建设,打破县城旧有格局,迈出县城西延北扩的第一步。70年代末,城区面积由原来的0.8平方千米发展到1.84平方千米。1989年,城区面积发展到4.5平方千米,但城区建设基本上处于“见缝插针”状态。

1993年,轩辕路的开通,彻底打破涿鹿县城的旧有格局。2008年,城镇面貌“三年大变样”工程启动。三年间投资23亿元,完成轩辕路、东风路的延长及合符大道的拓宽改造工程,许多商业用房、居民小区拔地而起。县城逐步形成了四纵(合符大街、人民大街、西环路、东环路)四横(隆都路、轩辕路、东风路、南环路)的格局。2009年,县城占地面积达到11.6平方千米。2010年,环绕东、南、北17.66千米的县城大外环建成,由主城区、科技园区、内环路、外环路组成的“二区二环、七纵七横”的大县城框架形成,基本完成了县城由旧式格局向城市格局的转化。涿鹿城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我们相信,涿鹿城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作者:谷新声

                                                                                                                 (本文采用了《黄帝与中华文明》一书部分资料)

 

 

2019年3月19日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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